彼岸的牽掛
浙江人,家人現居安徽,來台約9年
每次想起父親或看到父親的照片,總不禁潸然淚下。
來台灣這麼多年,早已學會了堅強。但此刻,才發覺自己是這麼脆弱無助,原來自己在台灣之所以可以堅強獨立,其實是因為遠在家鄉的父母當我背後的精神支柱。為了讓父母看到一個快樂的我,讓他們知道我在台灣生活的很好,我不斷努力充實自己,學習更多的東西,除了幫忙分擔台灣這個家的家計外,也希望自己有能力能在父母有生之年盡些孝心。
我從大學畢業後,因工作的關係,和父母總是聚少離多。那時的我,一心想在外面多磨練,多增加自己的見聞。每年只回家探親一次,父親總不辭勞苦到機場接我,每每拉著行李到出口時,見他早在那裡翹首瞻望。回到家中,母親總迫不及待地迎上來,臉上有著藏不住的喜悅。我深切感受到濃濃的親情包圍著我,那股力量一直是我前進的動力和支持。
因緣際會下認識了我先生,儘管千萬個不捨,父母還是選擇了接受,讓唯一的女兒遠嫁台灣。來到了台灣,面對生活中的種種現實,我茫然過也質疑過,甚至不敢想像未來。初期擺攤做生意的辛苦及辛酸,都在那些虛幻美好的期許下,咬牙撐過來了。拿到身分證後,第一件事就是接父母來台灣,才發現在這幾年裡,父母親已明顯的衰老,尤其是父親。有次帶他去看他喜歡的藍色大海,看著他步履蹣跚地走著,一種刺痛的感覺襲上我的心頭……這麼多年來,他們無時無刻都為我牽腸掛肚,而在他們兩鬢蒼蒼時,我能做的卻只是這些……
前年年底,母親打電話告訴我父親罹患了癌症末期,醫生告知大概只能再活三個月,我不敢相信也不願接受這個事實,私心地希望那只是個誤診。跟公司請假後,我匆匆返家探望他,如果醫生說的是真的,我希望在他最後的日子裡多陪陪他。到家後,母親告訴我大家都隱瞞他罹患癌症的事,在他面前大家像往常一樣,但明顯比以往多了關心和欲言又止的悲傷。父親的身體越來越孱弱,而我卻不得不回來工作,回去前我忍住那快奪眶而出的淚水也不敢多看他一眼,只對他輕輕地說:「爸,我先回去了」,心頭卻是無比沉重,我怕這是我對父親說的最後一句話。
三個月後,母親打電話告訴我說:「你爸爸正在急救中,趕快回來」。一樣是匆匆忙忙請了假、訂機票回家,在往機場的途中就不幸接到了噩耗,我忍不住在機場大哭,一路流著眼淚回到家。在父親的告別式上,我感到椎心刺骨的痛……
從此我少了一個重要的精神支柱。如今只剩母親在彼岸獨自過著失去老伴、想念女兒的日子。我常在想我們這些遠嫁他鄉的女兒,為生活、為家計在台灣努力打拚,不管日子過的好或壞,外表再如何堅強,心裡頭卻永遠揮不去那深深的鄉愁和牽掛…… |